2021年8月5日 admin Post in 未分类 从李府回来,严成锦坐在轿子里思索。 李府管家说,李东阳出门前做了一些准备。 他就知道,李东阳去曲阜祭祀,是故意而为。 以李东阳的智慧,岂会没有办法拒绝陛下的圣旨? 他是顺水推舟,故意为之! 去山东曲阜的目的,是想给李清娥说一门婚事,不错,对象正是衍圣公孔闻韶。 滴水不漏,老泰山果然是老阴比。 只是李东阳不知道的是,他预判了他的预判。 翌日清晨,朝阳的霞辉倾斜洒下,晒在身上暖洋洋,神清气爽。 青红绯袍的大臣,站在左右掖门前,官衣颜色泾渭分明,持着芴牌,等待金钟响起。 “今日陛下要商议,京城防火之事,御史上了疏奏。” 方学有条不紊,细数廷议,昨日要商议的事,通通复述一遍。 严成锦知道,在京城防火难,因为京城多为木质建筑。 没有消防车,又无近水可以取用,一烧就是成片遭殃。 所以,统治者除了战争,最重视防火。 皇城有两种办法防火,一种是遍布容水量很大的水缸,另一种,是用砖石和琉璃将木头包裹,木头不裸露在外面。 但坊间不行。 水缸会被人搬走或打破,也没法用混凝土,将屋舍包裹起来。 弘治皇帝目光直视前方,中气十足的声音,回荡在大殿:“京城防火之事,朕夙夜不怠,劳神苦思,想不出好的对策?诸公可有办法?” 刘健稍作沉思?捋着胡须:“在京城百步一井,既可用于百姓?又能用于防范火势?陛下以为如何?” 他在家里也想了很久。 这与在宫里的大口缸,有异曲同工之妙。 一口井?可以覆盖方圆五十步范围,不少了。 百官颔首点头?表示赞同。 韩文想了想?还是问:“这深井由谁来打?让百姓来挖,会兴赋役,让朝廷来挖,工部需不少靡费。” 从井中取水?看似可行?其实有许多漏洞。 比如,一桶水从井底摇上来,需一分钟,再送去灭火需两分钟,三分钟才得一桶水?屋子怕是烧没了。 防火看似微不足道,若真烧起来?却能将整个京城,焚烧殆尽。 所以?明朝才有宵禁制度,夜里几点要熄火?更夫巡逻?小心火烛。 防患于未然?比亡羊补牢更重要。 严成锦低头,望着地上的金砖,陷入沉思。 弘治皇帝目光投向都察院:“严卿家,有何看法?” 严成锦道:“在京城安置避雷针,防止天火,此为其一。” 大明皇宫失火多次,其中十六次,就是由打雷引起。 “刘公所言打井不错,韩大人所言也有道理。 臣以为,可由五城兵马司驾水车,与更夫在京城中巡逻防火,此为其二。” 刘健目光微微一动。 防火是五城兵马司的职责,在京城驾着水车移动,就像几口移动的大水缸。 随时可以取水灭火,堪称妙计。 弘治皇帝想到关键之处:“可天雷乃是上苍责罚,严成锦说的避雷针,是何物?能避开雷电?” 百官也是头一回听说。 “是一根通到地下的铁针,能吸收雷电,躲避天劫。”严成锦用他们能听得懂的话。 大明防火极为严格,为何还会起火,东区还烧了,有时就是雷劈的。 所以,先得躲避天雷,否则设再多的更夫,也无用。 其次,就是足够多的水。 这与后世安置在房间里的消防系统,有些类似。 五城兵马司驾驭水车,就像后世的喷洒车。 大明的设施和装备有限,严成锦能想到最好的办法,只有如此。 户部给事中徐红律瞪大眼睛,满脸不信:“天下有物体能吸收天雷?你骗谁呢!” 雷电在坊间,被认为是天公发怒。 但朱熹对它的解释,则是阴阳之气,闭结之极,忽然迸出。 所以,读书人对雷电的理解,很玄学。 但又没办法解释清楚。 严成锦想了想,转而问:“徐大人不信?” “本官也不信!”吏部给事中李锭一说道。 大殿中质疑严成锦的人,越来越多,雷火所及,金石消融,哪里有能承载雷电之物。 此子分明是信口雌黄。 至少在他们的认知里,雷电是上天降下的惩罚,才有做亏心事,会遭五雷轰顶的说法。 严成锦年纪不大,难道读的书,比他们还多不成? 可又觉得奇怪,此子稳重,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。 一时间,这两个想法在他们脑中形成冲突。 雷电是天罚是事实,严成锦很稳重也是事实,哪一个才是真的? 弘治皇帝和刘健也不信,铁针能吸纳雷电,这是什么道理? 严成锦在想,徐鸿律和李锭一是宁王的人?还是看他升迁过高,心生嫉妒? “徐大人和李大人不信,本官有办法佐证,只是希望两位大人配合。” 徐红律和李锭一相视,眸中放光。 “若无法佐证,就是欺君,严大人知道吧?” “若无法佐证,你当如何?” 严成锦想了想,道:“本官辞去都御史,只是也请两位大人签下一张令状,生死勿论。” 百官大惊失色,怎么还会死人? 弘治皇帝出面制止,清了清嗓子:“爱卿何至于此?” 徐红律和李锭一有点退缩了,谁知严成锦是不是故意害他们。 严成锦道:“应当不会死人,两位大人不敢,既然如此,那本官不佐证了。” “陛下,我二人愿意。” 此子就是弄虚作假,以会死人来吓唬他们,这样就不用佐证了。 想得美,差点就上了这小子的当! 徐红律和李锭一忽然恍然大悟。 王守仁看向严成锦,总感觉是老高兄的奸计? 严成锦在朝堂上写下一张令状,让徐红律和李锭一签字画押。 弘治皇帝想要阻止,可又觉得没必要,真要出人命的时候,再制止就是了。 若凡人能对抗天雷,实乃大幸。 “何时开始?”徐红律将手抬起来,不屑地问道。 “要佐证能吸雷,就得先有雷,还请两位大人等等。” 倒是有理,没有雷怎么佐证? 弘治皇帝特意命人,去问钦天监监正。 周正站在广庭中观测天象,夜里又观测星象,才禀报:“三日后,或许会有雷雨。” 这个结果,与王守仁观测的相差不多。 严成锦知道,开春了,有春雷是必然的,只可惜不是夏天。 这个实验,按理还有两百年,可他等不及要先揭露真相了。 三天晃眼过去,严成锦却没有丝毫动静,就像往日一样上朝。 徐红律和李锭一愈发笃定,严成锦是骗人的。 “此子就是骗人,吓唬我等,看他如何收场!” 到了傍晚,原本明亮的天空,突然变成了黑夜。 乌黑的云朵将天空覆盖,雷光乍现,天空宛如暴怒狂躁的野兽,轰鸣声不绝于耳! 严成锦对着弘治皇帝道:“陛下,可以开始了。”